时簌低下头,吸了吸鼻子,张了张想说什么,最后只剩一声无奈地叹息。
“尽管大家第一时间就四散逃离,可是人哪里跑得过子弹。”时簌看见刚刚还在和她说话的语文课代表,下一秒眉心就炸开一朵血花,她睁着大眼睛盯着时簌的方向,身体直直倒下,努力用嘴型 说出了两个字——快跑!
时簌甚至都来不及擦去夺眶而出的泪水,那个面具人就朝着语文课代表又补了一枪。
她慌不择路地开始逃跑,想要往后台跑去,可是没注意撞上了音响,整个人从舞台跌落,她甚至来不及起身,一双长靴就站定在她的眼前。
时簌傻傻地抬头望去,看着拿着手枪,带着白色面具的人,缓缓俯下身,对她拉开一个恐怖的笑容,“找到你了,原来你在这啊。”
时簌来不及反应这话是什么意思,胸前突然遭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,她感觉像在坐过山车一般,心率提高,呼吸加快,整个人恍若可以飘起来一样,但随之而来的,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感。
她的实现也开始模糊,想要说话但发出来的只是气音,她这会才反应过来,哦,原来被枪打中是这种感觉。
耳边似乎是其他人的求救声和哭嚎声,很近,又很远。
她就像置身于缥缈的宇宙中,周围全是黑暗,孤寂,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在蔓延,渐渐地,她就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,再然后,听觉和视觉,也开始消失。
她觉得很疲倦,很想就这么睡过去,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……
时簌从回忆中抽离,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,裴赐正在极力的安抚她,眼里满是心疼和关切。
她扬起一个苦笑,“我本来以为我都快忘记了,原来我记得那么清楚。”
裴赐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了上前,没有一丝情欲,只是在传递他的情绪。
她的痛苦,他同样感同身受。
时簌与他拉开距离,清了清嗓子,继续说道:“再之后我醒过来,就发现,我又回到了毕业典礼当天。”
“当天?你回到了枪击案的早上?”裴赐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点疑惑。
时簌点头表示了肯定,“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之前发生的一切难道是一场预知梦吗?可是我死亡时候的感觉那么真实,其他人的死亡……也是那么真实。
我陷入了半信半疑的状态,我还是去了学校,直到班主任同样把钥匙交给了我,我才确信和之前的经历一模一样,那一刻我很害怕,我不想再回到那个礼堂。
我想,我逃走就好了,不管是不是真的,我离开学校就好了。
可当我跑到校门的时候,我看到了保安处的尸体,那个戴着面具的人走了出来,随意地就杀掉了两个路过的学生。
一切还是没有改变,我又死了。”
时簌无奈地耸了耸肩,故作遗憾的语气,可是眼中的悲伤浓稠到化不开。
“所以第三次醒来的时候,我倒不怎么意外了。”
裴赐轻轻拂过她发红的眼眶,嗓音如同被风沙磨砺过一般,似乎预料到了时簌后面的选择。
“你害怕了,所以没有去学校,对不对?”
时簌默认了,她自嘲地说道:“其实我以前是个很孤僻的人,我没有交朋友的兴趣,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其他人相处,所以发现自己再一次醒来的时候,我就想,我活下来就可以了,我管别人干什么呢,我救不了这么多人,我也没有这个能力。阿赐,我很自私对不对?”
裴赐又吻上了她,缠绵了许久,最后离开她嘴唇的时候轻轻咬了一下。
“簌簌,你只是想活下去,没有错,动物都知道趋利避害,更何况人呢,你只是想活着而已。”
时簌心里蓦然升起巨大的委屈感,她终于找到站在她身边的人。
是啊,她只是想活着而已。
“况且不去学校而已,你肯定做了其他事,你报警了,对不对?”
时簌轻轻嗯了一声,“我估算着时间,提前报了警,可是很奇怪,我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久,都一直没有看到警车出现,直到枪声再度响起的那一刻,我都没有看到警方的人,我再想打电话的时候,我就看到那个面具男了,还是一样,我又被他杀了,死之前,他又跟我说了那句话。”
找到你了——这句话像一个梦魇,后来不断重复在时簌的脑海中,提醒着她,有一个恶魔,一直在找她。
他会随时随地的出现,然后杀掉她。
时簌在诉说的同时,裴赐的大脑也在疯狂运转,迅速汇集所有细节。
“那个面具男,是冲你来的,他的目的,就是要杀死你。”裴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用的不是疑问,而是肯定。
“是的,所以之后我也反应了过来,可是我仔细回想了所有我认识的人,都找不出有嫌疑的,他的声音很陌生,我从来没有听过,而且他的年纪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大,我没有得罪过别的人,他应该也不是来找我寻仇的。”
时簌调整了一下姿势,侧靠在裴赐怀里,“我复盘过所有细节,发现这件事有太多疑点了,就算我想调查,也根本没有时间,但是第四次醒来的时候,情况改变了。”
她仰起头看向裴赐,“时间,提前了,我再醒来的时候,是在毕业典礼的一周前。”